本文字數|2918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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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次替補出場,三次創造點球,三次改變比賽走向……作為英倫超新星,馬克斯·道曼讓身上的阿森納56號球衣閃閃發光。他的15歲秋天,就像一段精心編排的足球童話。
11月4日,布拉格,阿森納做客3比0輕取斯拉維亞,15歲零308天的道曼,成為了歐冠歷史上最年輕的出場球員。看著他的背影,有些人會想到拉明·亞馬爾,也有人會記起優素法·穆科科……
幾個月前,這個切姆斯福德少年還在阿森納青訓基地為一份代數作業焦頭爛額;如今,他已能跟賴斯、薩卡這些頂級球星并肩作戰。從夏季海外拉練,到歐洲俱樂部賽事最高舞臺,15歲的道曼不斷獲得機會、不斷展現天賦。凡事皆有因果,想深入了解這個小家伙,就應該去一趟位于倫敦北部的阿森納黑爾恩德青訓營。


天生早熟
從酋長球場驅車前往黑爾恩德,大約需要45分鐘。嚴格來說,這里已經不屬于倫敦大區。黑爾恩德所在的博勒姆伍德鎮位于赫特福德郡,這座小鎮攝影棚眾多,所以被稱為“英國好萊塢”。這里也曾是阿森納女足的主場,直到今年夏天歐冠王者搬去阿什伯頓。
作為一片公開的綜合性體育公園,黑爾恩德從來不缺少人氣,足球場、網球場、兒童樂園應有盡有。薩卡、史密斯-羅、恩凱蒂亞、恩瓦內里等天才都是從這里出發,穿越青澀與質疑,最終站到北倫敦的聚光燈下。有趣的是,筆者抵達黑爾恩德當天,工人們正在維修一個略有損壞的泛光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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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森納俱樂部的經營理念,與許多歐洲傳統豪門不同,他們從不追求“少年巨星”,而是喜歡培養能在壓力中成長的“冠軍人格”。梯隊教練們反復強調的不是天賦,而是心智。前阿森納U15梯隊教練、道曼的導師之一泰米桑·威廉斯表示:“馬克斯的足球天賦毋庸置疑,而更特別的,是他總能在喧囂之中找到寧靜。”
威廉斯教練至今還記得,道曼第一次在梯隊引起圍觀,是U11少年隊的一場訓練。當時他身材瘦小,卻有著異常成熟的空間感;護球、變速、擺脫,幾乎所有動作都帶著純天然的協調性。當年巴薩教練雷克薩奇第一次看到梅西踢球時不禁感嘆“他像是踢了一輩子足球”,而10歲時的道曼,在阿森納青訓教練眼中已經像個踢過多年職業聯賽的成年球員。“常規訓練課結束后,他竟然還會留下來加練15分鐘射門。”威廉斯笑著回憶道。
威廉斯告訴筆者,道曼踢球時總會比別人多想好幾步,眼光也一直放得很遠。“別的孩子還在模仿偶像時,他已經在研究偶像們為什么那樣做了。”
顯然,這種近乎固執的專注,是黑爾恩德最看重的特質。


平靜中成才
今年阿森納的夏季備戰,是道曼職業生涯起步階段的第一個重要時刻。7月在新加坡對紐卡斯爾的友誼賽,小家伙第80分鐘替補登場,僅用兩次觸球便制造了點球;8月在酋長球場熱身比利亞雷亞爾,“阿森納56號”用一次高效突破迫使對手犯規;而新賽季英超首個主場對利茲聯,“超新星”又在比賽結束前讓同樣的劇情第三次上演。一次、兩次可能存在運氣成分,三次、四次就一定是實力體現了。
現在阿森納球員已經給道曼起了一個外號——“點球制造機”,但小伙子自己很少談論這些。幫助球隊取勝之后,他只會在社交媒體上發張合照,并配上“又前進了一步”的文字。阿森納青訓教練普遍認為,道曼之所以特別,是因為他從未把自己當作“特殊的一個”。得知自己被提拔到一線隊后,你猜他說了句什么?“挺好,沒毛病!”
英格蘭足壇從來不缺“神童”,缺的是能夠穿越喧囂的平靜之心。強調傳承和血統一直是典型的島國思維,不列顛標榜自由國度,社會各個角落卻充斥著嚴明的等級制度。面對天才,英國足球人的心態也總是非常矛盾:他們既渴望金童們如野草般不斷涌現,又害怕少年明星離經叛道,于是早早便用道德之火將野草點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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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爾恩德青訓營“校長”、前阿森納中衛默特薩克深知,讓一名15歲的孩子早早進入職業足壇,是一場精密的平衡游戲。為此阿森納確立了一整套支持體系:由于法規限制,道曼在訓練和比賽日必須獨立更衣;跟隨球隊去客場時,必須有安保人員全程陪同;在青訓基地,他有專屬的學習時間,確保學業不被踢球耽誤。道曼今年剛升入11年級,正在準備GCSE(英國中考),默特薩克堅持要求阿森納所有青少年球員“先成人,后成才”,道曼自然也不例外。
除了跟俱樂部合作的學術課老師,阿森納還為道曼在足球領域安排了一名“導師”,他就是球隊核心德克蘭·賴斯。英格蘭國腳中場深知“少年成名”的壓力,所以不斷給小老弟提供幫助和建議,用言傳身教的方式幫道曼在名氣和成長之間保持平衡。
賴斯對道曼說得最多的話,就是“要在掌聲中保持冷靜”。每次道曼都是笑著點點頭,然后回到訓練場,重復那些看似簡單的帶球、停球、突破,直到教練喊停。


未來之子
馬克斯·道曼代表著阿森納理想體系的延續:年輕、謙遜、聰慧,同時具備勞工階級的樸實。2009年的最后一天,道曼出生于埃塞克斯郡一個普通家庭,他的父親是建筑工人,母親在學校食堂工作,夫妻倆都是阿森納球迷。小家伙最初踢球的地方,是一片狹小的社區草地。球鞋總是舊的,皮球總是磨損的,但他毫不介意。
據母親回憶,道曼小時候總是最后一個離開球場,因為“他不愿停下,除非天黑”。阿森納球探第一次發現道曼時,小家伙只有10歲,在一場星期天聯賽中,他完成了連過6人后破門的壯舉。接受阿森納的邀請后,小道曼每天都要在學校與訓練場之間往返,冬夜路燈下背著球袋來回跑,是很多教練對他的最初印象。
在傳奇主帥阿爾塞納·溫格的熏陶下,阿森納球迷對“青訓”一直有種浪漫的情感。他們不會忘記18歲的威爾希爾在歐冠賽場一人對抗巴薩巔峰三中場,永遠記得歐洲杯決賽薩卡射丟點球后留下的眼淚,也會用熱烈的掌聲和歡呼支持史密斯-羅傷愈復出……如今,期待又落到了一個15歲的少年身上。

那個布拉格歐冠之夜,阿森納遠征球迷高唱“他是我們的孩子”,阿爾特塔在場邊只是微笑,沒有鼓掌。西班牙教練很清楚,真正的傳奇不會在15歲誕生。《衛報》、《電訊報》等傳統英媒有理有據地列出了道曼在戰術層面的價值,但阿爾特塔不為所動,還會刻意壓低曝光。
阿森納教練組已經開始重點打磨道曼的速度與對抗力,戰術執行層面提升他在不同節奏下的決策力,交際課程則是幫他更好地理解媒體。阿爾特塔將其稱為“延遲成長”,也就是讓球員的心理成熟速度追上技術進步。“他不是為今天準備的球員,而是阿森納的未來。”

短期之內,道曼應該不會在聯賽和歐冠中首發,他更可能像當年的薩卡一樣,通過杯賽和替補出場時間慢慢積累經驗。而在此過程中,“阿森納56號”還要不斷往返于學校和訓練場。不久前道曼因為參加GCSE考試請假一天,阿爾特塔開玩笑說:“這是我第一次以監護人身份給球員開假條。”而西班牙國門拉亞也表示,身邊有道曼這樣的隊友,“我就像回到了學生時代”。
每次走下球場,道曼都會和隊友們擊掌,然后露出靦腆的笑容,就像剛完成校隊比賽一樣。對斯拉維亞賽后,小伙子沒有接受采訪,只在筆記本上寫下一行字:“每次登場,都是學習的過程。”

本文作者:朱淵(發自倫敦)
本文原載于第927期《足球周刊》
發行日期:2025.11.25
圖片源自于網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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